文/萊姆
她是一個愛哭的女人。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那麼容易掉淚,受委屈哭、心情不好哭、看書哭、看電影哭,但哭過後她會覺得心裡的憂鬱少一些。
而且,每當她哭泣時,他會無奈又不忍的把她擁在懷裡,輕拍她的背,適時的遞衛生紙以防她的鼻涕沾上他的衣。
可惜她沒試過「哭倒在男人懷裡哭到睡著」的感覺,因為他總會抓準她哭的差不多的時機趕她去洗臉洗澡,威脅她若不把自己清乾淨就不准上床!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安安穩穩的走下去。
但最近她發現,他們之間說的話越來越少,他想要自己一個人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像即使沒有她的陪伴,他也無所謂。
她的心中隱隱不安,但他沒說,也沒有抓到奇怪的簡訊或對話記錄,她就鴕鳥的裝做沒有這回事。
這一天,她在工作上受了氣,一回到家便急忙的撲向他想要尋求安慰。
她發現他正在看租屋網站。
「你要幫誰找房子?」她忘了掉淚,嘴角勉強勾起微笑。
他轉頭看她,眼神別有深意,她看不懂,但她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我們分手吧。」他冷靜的說。
「為什麼要分手?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她的眼眶開始凝聚淚水。
「…對不起,我對妳已經沒有愛的感覺了…」
「騙人,你騙人…」眼淚落下來,她嚶嚶哭泣,想要窩進他的胸膛,但他抓住她的雙手,什麼也不做的靜靜看她哭。
沒有背部穩定的安撫節奏,沒有隨時補充的衛生紙,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難受不已。
「對不起。」
他沒有叫她去洗澡,而是等她哭聲慢下來後,默默的進浴室打理自己,默默的躺上床面對著牆睡覺。
她抽衛生紙把鼻涕擦乾淨,這一晚,她貼著他的背一夜無眠。
她做不來蠻橫潑灑那一套,她也只會哭而已,她的熱隨著他的冷迅速降溫,一個月後,他們正式分手。
他最後的體貼是,先等她找好房子,幫她搬完家,才開始處理自己的搬家事宜。
坐在比以往小了一半的新家,面對一室雜亂的行李,寂寞感襲上,她又想哭泣。
「嗚…嗚嗚…嗚…」
她很用力的哭,大聲的擤鼻涕,唉了五分鐘,她停下來,開始整理那些堆疊的紙箱。
當身旁少了會安慰她的人後,她漸漸不哭了。
她去習慣的SPA按摩,美容師說,她的肌肉好僵硬,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大?
她笑笑,沒多說什麼。
她依然笑的燦爛,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在工作場所以及老家,她幾乎不再說話。她的生活籠罩著沉默、沉默、以及沉默,綜藝節目能使她的嘴角上揚,但無法引出她的笑聲。
很偶爾,看書或影片時還是會掉幾滴淚,但不過就幾滴,一分鐘不到她就哭完了繼續往下看。
不再像個小孩哭泣,這就是長大嗎?
世界沒有毀滅,她沒有發瘋,工作能力照舊的不上不下。
原來要改掉愛哭,只要移除掉身邊那個能聽自己哭泣的對象就好了。
圖/亞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