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小凡 攝影/楊志雄
說到鬼故事,其實曼谷的還好,沒這麼可怕,因為對我來說,真的可怕的在印度。
剛上線飛行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執行印度的任務,降落後,進飯店已經是凌晨了,我記得那天真的超疲累,第一次到這個外站,只覺得新德里的組員飯店怎麼是這麼奇妙的格局,走了一個長廊以後經過一個戶外小花園,凌晨時刻完全沒聲音,就只有自己沉重的腳步聲和陪我南征北討的行李箱輪子嘎嘎作響。經過戶外花園以後走到另一棟建築,又繞了一個圓圈,終於到了我的房間,一進去我把行李攤開,呆坐在床上,因為身體真的太疲憊,實在是很想睡覺,但卻覺得房間感覺怪怪的,說不上是哪邊怪,就是一種第六感,我立刻打電話給我一起飛的同學,因為是好姐妹,我行李箱一關,拉了箱子就快步奔到對方房間去,於是我們睡在同一個房間2天。
突然,有人敲我床頭櫃
第3天到了報到接車時間,座艙經理在飯店大廳集合大家做例行的飛行前簡報,簡報最後經理說:「那個xxx 號房是誰的房間?」我舉手:「是我的房間。」經理說:「妳房間好吵!我睡妳隔壁,一直聽到笑鬧聲,還有小孩子的嬉鬧聲,你是開趴踢還是電視沒關?」我跟我同學整個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因為我根本沒有睡在那個房間!從那次以後,我對我的第六感深信不疑,只要進到一個空間裡我覺得不舒服,我就立刻換房間,但從此以後,印度班也讓我非常害怕。
對於印度房間的害怕我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班表出來一看到有印度班我立刻換掉,有一次班表一出來又是印度,那時實在沒辦法換掉它,加上後來也換了組員飯店,我想說姑且一試就去飛了。一落地到飯店看見大廳裝潢非常現代而且採光很好,我就放下半顆心了,進了飯店房間也是非常明亮,我當下覺得很開心,以後印度班終於可以自己飛了。
因為太久沒去印度,在印度的過夜班行程也是非常充實,畢竟待的時間也不長,要逛當地的市集、著名景點、吃飯⋯⋯晚上回到飯店也是挺累的,準備速速洗洗睡,因為這飯店房間感覺很新,也沒什麼不好的感受,加上我需要良好的睡眠環境,晚上睡覺就關了大燈、窗簾也全關,睡到半夜半夢半醒之間就聽到有人在敲我的床頭櫃,因為是木製的櫃子,所以聲響很大,一開始不以為意以為是隔壁房間發出的聲響,而且我想反正我有戴耳塞,就想說算了繼續睡吧,也許等等就沒聲音了。
接著,電話開始自動撥號
突然聲音愈來愈近,然後有一個女生的聲音在我耳邊講話,而且像是吵架,口氣很兇地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也無法辨識是否是印度話,接著我的身體無法動彈,我還很天真的想:「我到底在做夢還是鬼壓床?」鬼壓床有壓側睡的嗎?實在是很狐疑,後來我發現根本是醒著,思緒非常清楚,竟然還可以思考,但我不敢睜開眼睛。
突然間,床的對面桌上電話響了,但是響的是免持聽筒,接著開始有人按按鍵撥號的聲音,我那時候心裡一直默默祈禱:「拜託不要接通。」因為接通了,不管是誰接起電話我都會嚇死!好險沒有撥通,一直有沒撥通電話的嘟嘟聲,那聲音真的太惱人了,逼得我只能起來把電話掛掉,突然發現那時候我身體已經可以動了,睜開眼睛,一鼓作氣衝到床對面的桌子,把話筒拿起來掛上,回到床上蓋緊被子繼續躺著。
但是電話又響了,又是免持聽筒的嘟嘟長音以後繼續撥號,依然沒有接通,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除了在心裡默唸佛號以外,還對著電話良心勸說,表示我真的很抱歉只是來借住兩晚,但電話還是一樣不停自己擴音又撥號,因為真的太吵了,本來還想把電話線拔掉,但想到萬一電話線拔掉還是撥號?那我真的會嚇破膽,所以還是沒有拔掉電話線,最後真的受不了還試著對電話罵髒話,當然也沒有用,折騰一整夜赫然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微微亮,把窗簾整個拉開、大燈打開,突然間就不撥號了耶!當然我也沒心情睡覺了,換了衣服就下樓吃早餐冷靜一下。
最後,座艙長也遇上了
在餐廳遇到資深的大哥還有座艙長,他們看到我就說:「為什麼妳看起來臉色很差?」座艙長是位愛開玩笑的大哥,還說:「是遇到鬼嗎?」我當時簡直太驚訝,下巴整個掉下來,跟他們敘述了整夜打電話的故事,座艙長說:「一定是看妳可愛想捉弄妳啦!如果是我,鬼就不想來找我啊!」當下我真的笑不出來啊!我對座艙長說:「你不要亂開玩笑啦!」而且當天還要在同一個飯店住一晚,但我當時決定不換房間,白天只請飯店人員來幫忙把電話換掉,對這個事件我只能解釋為電話壞掉或是電路有問題,於是當天晚上我把所有護身符放在床頭並且開大燈睡覺,雖然還是毛毛的,但覺得平常沒做虧心事好像也不用怕,結果當天一夜好眠。
隔天接車報到,在機場行進間座艙長跑來問我:「妹妹,你房間後來還好嗎?」我說很好啊我睡超好,座艙長說:「你當然睡得好啊!因為換我房間的電話開始自己撥號了,嚇死我了。」大哥在旁邊默默說:「所以⋯⋯我們在吃早餐的時候,他在旁邊聽我們的對話囉⋯⋯?」從此以後印度班我再也不飛了,這大概是空服生涯中我遇過最恐怖的超自然事件了。
本文出自《三萬英呎高空的生活》四塊玉文創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