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飛贊網
Ran 和Ray,兩個來自湖南的男生,一對相處7年的戀人,目前工作和生活在北京。他們是「飛贊伴侶」專案採訪的第一對同志伴侶,在2011年的情人節,讓我們 傾聽Ran講述他和Ray在一起的故事。
*相識
2003年,我和Ray相識在一個宴會上。那是南方城市的雨夜,很冷,而他穿的很少。朋友讓我借給他一件毛衣。
後來,Ray還毛衣的時候,已經是一個豔陽天。那天,他穿著一件白色衣服,站在陽光裡,看見我就燦爛的笑著。我提了衣服要往回走,他欲言又止但還是轉身。直覺告訴我,他也是同志。就這樣,我們相識了。
他大學畢業時,我在他的同學錄上留下聯繫方式,並寫下《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歌詞:「仿佛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地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一個月後,我們在北京相愛了。
對我們而言,沒有一見鍾情,沒有色欲誘惑,就是兩個人平淡的相逢,在最單純的年月裡看到了最單純的彼此。
*婚禮
在一起3個月後,我們舉行了一場小型婚禮。我自己設計了請柬,邀請了七八個朋友,在一家KTV 像模像樣地私定了終身,承諾一生相愛。其實我們那時沒有考慮婚姻的意義,只是在青春萌動的年代,想留下一些特別的回憶。玩就玩得開心,愛就愛得痛快。
我和Ray的「婚禮」請帖,「愛是存在於兩個身體的一個靈魂。」
年輕的時候總是愛不夠的,和男女戀人一樣,我們給對方唱了所有的情歌,送各種禮物,甚至在街頭上演真實版狗血電視劇情節。爭吵也是常有的事,多次激烈到分手,只是坐在反方向的車上,就會慌亂不安,然後在下站下車往回跑。
我一直認為,相愛的人會在平凡的愛情中淡忘彼此,激情應該在青春裡揮灑出來。這樣,才能在多年以後,感歎地說我們不僅僅是吃飯做愛,我們有段瘋狂、盡興、傻啦吧唧的日子。
*日子
隨著時間的增加,剛在一起時的激情會沉澱下來,對安定和平實的生活特別渴望。我們的性格差異很大,興趣差別也挺大的,對於對方特別熱衷的東西都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我們會常常一起打遊戲對戰一把,一起看部電影,一起分享打動兩人的歌曲,一起逛街,去某個地方晚餐,還會一起打掃衛生,做飯,一起參加朋友聚會……一些特別的節日和紀念日,我們也會特別的慶祝。竟然也有那麼多可以一起做的事情。
我和Ray的五周年紀念
*2010年11月,為了紀念我和Ray「擅自」結婚7 周年,我們去拍了一套照片(左:Ray,右:Ran)
我們也有過感情危機,差一點就真的分手。這些危機讓我們都成長起來,正視對方在自己生命中的價值。愛情不應該是那種沉重、糾纏,甚至互相傷害的感情,應該是輕鬆、快樂而自然的,是彼此心靈的歸屬。
很想就這樣和Ray一直生活下去,面對問題,解決問題。當然有時在他非要我打掃衛生給我分配任務的時候,在我們無法溝通的時候,也會想:如果不是他會是怎樣呢?後來發現這樣的幻想是沒有意義的,若是換了別人,我們還會在某一個時刻感歎,要還是他該多好啊!我對錢財不是很敏感,但是我會計算人生成本,所以每次這麼想的時候,我就像財主撿到寶一樣對與Ray的生活充滿熱情。
*朋友
我們並沒有過封閉的二人世界,也有很多異性戀朋友,我暗自認為這些都是一種平衡。他們都瞭解我們的情況,與其中一些朋友的關係,已經有十多年。這些朋友讓我們的生活更加充實。
從意識到自己的同性戀身份到現在的14年,我們身處的環境和整個社會對於同志群體的看法發生了很多積極的變化,誤解和偏見逐漸減少。我們也很敬佩那些不斷為這個群體爭取權益和空間的人士。一段時間,我和Ray甚至考慮過是不是也可以投身到這樣的事業中去,想起來就熱血沸騰的。
後來,有些身邊的朋友告訴我,我和Ray的愛情感動著他們,讓他們對同性戀有了新的認識。他們瞭解到同志的感情可以很單純真實,有著同樣的責任感,有很多相同的幸福和苦惱。甚至比他們更為勇敢和堅強。瞭解到我們同樣在努力工作,積極生活。
此時,我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我和Ray這樣好好的生活,就是這個事業的一部分啊,我們坦然地活著,真摯地愛著,何嘗不是在改變著社會呢。
上海的葉子(中)來北京,與我(左)和北京的朋友大子(右)一起去國家大劇院鬧場子
*出櫃
2007年,我將與Ray四年的戀情用文字記錄下來,並做了大膽的決定:給母親看。
母親對著電腦看了很久,她一定是感到震驚,不知所措。那晚,我們沒有說話。第二天,母親說起此事時哭了。她說可以理解這種現象,但是不能接受,特別是不能接受出現在自己的家裡,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後來她告訴了父親,不出意外,父親很生氣,用暴怒掩飾自己的慌亂,並說絕對不允許。
我很鎮定,淡淡地說,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們允許。
Ray也在不久後向家人出櫃,得到更為激烈地反對。兩個曾經常常受到家長誇讚的孩子,瞬間就變成了惡魔。
在向父母出櫃後的這三年中,我曾將關於同性戀的書籍,一些雜誌的專題等相關資料悄悄擺在母親的書桌上。母親一定是看到了,因為每次提及此事的時候,她的態度都有所改變。
目前,她最擔心的還是我今後的生活,在社會中的生存以及若干年後是否有保障。當然還有不言自明的面子問題,因為父母這幾十年與之共生的關係網讓他們很難有勇氣做出別的選擇。每次在與母親的交談中,能夠體會到她的孤獨和無處傾訴的鬱悶。我們可以向愛人、朋友傾訴,而他們往往憋在心裡。
這些年來,我們已不再生他們的氣了,漸漸地我們已經知道該如何去改變雙方父母的態度。只是,這需要時間。
出櫃大部分時候會帶來傷害,需要謹慎。但是沒有什麼比做一個真實的自己更為重要。若選擇一條堅持自我但寬容他人的路來磨練自己,那需要應對很多問題,不僅僅是與父母保持溝通,擁有穩定的感情,還需要個人生活、事業等等來做足夠有力的證明,要做好心理準備。
把理想擺在第一位,把父母也擺在第一位,是可以的,因為最終他們會一致。
*愛語
「紐約•紐約」是我最喜歡的一套同志漫畫,影響了我的愛情觀,讓我對未來的生活更加執著。漫畫的結尾令我一生難忘:梅爾離開後,肯喜歡每天靜靜地坐在那裡,輕輕閉著眼睛,微微笑著,似乎等著梅爾來接他。在一個安靜的午後,肯又看見了梅爾,溫柔地看著自己,雙眼滿含笑意,而自己還是那個年輕力壯的員警。梅爾走過來說,肯,我們走吧,肯笑了,輕輕點點頭。
Ray,「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
我和Ray,就這樣不妥協、不灰心、不生氣、不亂,靜靜向前
附:Ran和Ray的生活小段子(摘自@微年一嘻,微博)
#Ran & Ray#Ray剛離開,有那麼一刻我在想,這些年來他似乎一直沒有變過,我是把他留在了什麼地方吧。而我是不是也在他心裡的什麼地方停留?不然我骨瘦如柴的時候,他說喜歡瘦,我有肚腩的時候,他說喜歡壯。也許我們是留在相愛的那種儀式感裡,就像信仰了一種宗教,虔誠敬畏。
#Ran & Ray#發短信告訴Ray我健身完回家了,Ray像一個普通的紐約市民呼喚超人快來拯救他一樣,激動滴對我說,趕緊變身肌肉男吧。我下意識滴撇撇嘴說,原來你已經忍了我7年了。
#Ran & Ray#說起吃烤鴨,我還真嘴饞了,跟Ray說我們吃烤鴨去,他說今天加班,哪有時間陪你吃這麼複雜的東西。唉,你不知道我此時的心情可比烤鴨複雜多了。本來打算自己去吃批薩,後來想又沒他請客,幹嘛吃那麼貴!於是我就吃了油潑面。
#Ran & Ray#昨晚織毛衣到很晚,Ray問起,被這個事實雷到了。他說你現在走偽大娘路線了麼?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想在DIY界探索更深入,走得更遠有錯麼?!一個可以給你織毛衣,陪你打遊戲的多功能BF上哪裡去找啊!
#Ran & Ray#Ray去拔了智齒,臉又燒又腫,我發去慰問短信,他說這牙你要麼?我好無力啊,委婉滴拒絕鳥。親愛的,不是所有你的東西我都想要的。至少不是現在。也許五六十年後,我們會珍藏彼此的寸膚毛髮吧,到時我自己去你那裡拔。
#Ran & Ray#今天沒去游泳,和Ray去看電影《唐山大地震》了。電影院裡我們緊緊握著手,齊刷刷流淚,聽見有人痛哭失聲。出來後我倆沒再討論電影,都說回家吃飯。他打電話說我轉身就走,都不知道他目送我,我說沒走遠呢,看著你走的。他轉過來看見我果然在,就遠遠的跟我揮手。這是餘震效應麼?
#Ran & Ray#我發現Ray不喜歡跟我穿情侶裝,他只喜歡搶我的衣服穿。同樣的衣服幹嘛買兩件,他一定是這樣想的。我也這樣想。
#Ran & Ray#Ray非要給我腦袋上掛件衛衣,還叫我觀音姐姐。我指著他說,潑猴!
#Ran & Ray#我以前出差,Ray總會問這問那,看似很關心,但主旨是我是否自己一間,與誰同住,同屋帥嗎,是同志麼,等等。今天閑來無事,學他的語氣問候他老人家,結果這小子無比凜然地申明他此行一心為工作的決心,言語間透露出我無理取鬧不支持信任他的遺憾。小樣兒,自己出個差就與過去決裂了啊
#Ran & Ray#在今年與Ray同居的最後一天,北京傾盆大雨。為應對他的父母來京,我拿出角落的紙袋子,仔細清除我住在這裡的痕跡,並冒雨把它們搬走,渾身濕透,衣物如洗。我們又回到週末情人的狀態,如此年復一年,愛得狼狽。看著彼此漸漸鬆弛的臉龐,那些偷偷的堅持和努力好甜蜜!
#Ran & Ray#兔年除夕,我在樓上看煙火,Ray發短信說又一年了。突然想牽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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