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我跟B寶躺在床上,哄他睡覺的時候。我都會問他,「你有沒有愛馬迷阿?」他說,「我有愛馬迷。」我說「我也愛你。」
我說「B寶晚安。」他說「馬咪晚安。」
我有時覺得我像貪婪而不成熟的愛人,每天必得問他是否愛我,待他說愛我,我才說我也愛他。
更令我思考的問題是,嘿,他怎麼知道什麼是愛?
在媽媽跟寶寶的關係裡,所謂的愛也許是完全相反的定義。媽媽的愛寶寶,意思是照顧他。更多時候是離開原有的生活形態,因為有了寶寶而改變。睜開眼睛,面對的就是寶寶的需求。
但是,對寶寶來說呢?也許他覺得愛媽媽,愛的意思是需要。累了要問,媽媽回來了嗎?想睡覺的時候必須在媽媽身上先滾兩百圈才甘願躺在自己的枕頭上(或是我的肚子上),半夜醒來閉著眼睛下床走出來找媽媽,早上醒來如果看到媽媽在身邊就安心。,
愛是什麼?是付出,還是需索?我猜,都是吧。愛包括了需要和被需要。
犧牲跟奉獻是愛嗎?愛也可以是需索和不安全感。單純傾向一邊,好像都不能好好地愛。不斷付出的愛人,感覺到自己「被需要」,但也想要覺得自己「被愛」。身邊有個姐弟戀的組合,女生大男生6歲,生活起居細心周到,可是問她最喜歡男生哪裡,她說她喜歡男生天真,也有成熟的一面,某些時候(恰好是她不擅長的地方)非常值得信賴。
反過來說,就算是極度不安全感、需要被愛、被照顧的人,他一定也想要去證明,對方也想要我的愛。就算對方對你好,你感受不到自己被需要,也感受不到自己在這段關係中的價值。
這也有點像是戀愛裡經典的命題,你想要找一個你愛的人還是愛你的人?這前提如果是零和(你愛的人完全不愛你,愛你的人你完全不愛),就不成為一個問題,因為這不是戀愛,至少不是我的戀愛。
假定我們說是你愛的比較多的,還是愛你比較多的?許多人都想選愛我比較多的。也許他們覺得在關係裡,覺得當寶寶比當媽媽來得好?但我一直都選我愛比較多的,我覺得能夠為一個人付出的感覺挺好(生了小孩以後才知道原來要付出這麼多)。
在兩個人的關係裡,愛難以度量,你沒辦法說,那我們講好,彼此都不要少做,也不要吃虧。我寧願是我先愛了一些,看看如何發展,他若愛了回來,我們就可以再走一會。我想要愛,也想要被愛。我想要付出,也想要需索,在運作良好的圈圈裡,我們愛來愛去的,就像兩個孩子在草地上相擁著滾下山坡,不會在意是誰用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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